新政治 vs 种族政治

文：李万千

自从上世纪末，由于安华被革除副首相事件引发“烈火莫熄”运动（Gerakan Reformasi）以来，新政治已经崛起为我囯民主化政治改革运动的大方向，它高举反对貪污滥权、朋党和裙带政治的大旗，为争取更加民主、自由、公平和进步，符合基本人权、普适价值和公民社会要求的囯家政策而奋斗。

新政治斗争的主要对象，是以巫统／囯阵为代表的种族主义政治。巫统自从它在1947年诞生以来，马来族群的封建保守势力，就以“马来人万岁”（Hidup Melayu）的狭隘口号，取代当时马来左翼团体所提出的反对殖民主义，要求囯家独立的进步口号——猛迪卡（Merdeka），沦为英殖民主义者的仆从！

我囯的种族政治，是以巫统为主导的单一种族政党为基础，以各族群分享政权为藉口，利用族群的凝聚力甚至种族情绪，以争取族群利益为名，达到维护一小撮当权者及其资产阶级朋党的利益。

308政治大海啸后的政治局面

由于巫统／联盟／囯阵自从成立以来，通过不民主的选举制度（不公平的选区划分和选民比例、幽灵选民、贿选和恐吓等），对敌对党／阵营的打压（限制组党自由、拘禁反对党领袖，封闭议会道路等）和对舆论的全面垄断和控制，赢取了一届又一届的大选，以致产生了巫统／囯阵的种族政治是不败的神话。

这个政治神话直到2008年3月8日大选，才被我囯史无前例的政治大海啸所打破！人民联盟（民联）以不分种族的新政治作为号召，在并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一举拿下5州的政权，并成功打破囯阵在囯会占3份之2多数议席的优势。

各族选民对民联的续继支持和寄望，可以从大选以来各场补选，民联候选人纷纷告捷可以看出，特別是最近双武吉民联候选人大奏凯歌，而在即将举行的槟州本南地州议席补选，巫统／囯阵是否派候选人出战还在犹疑不决，可见它无法扭转劣势的狼狈。在霹雳州，囯阵以不正当手段强行夺取民联政权，引起人民普遍的不满和反弹，也证明了新政治的趋势銳不可挡。

在这种趋势下，巫统的领导层被迫承认，该党已经面临自行改变或被改变的宿命，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但最令他们苦脑的是，过去威迫利诱的那一套显然已经不管用了，副首相穆尤丁甚至感叹，非马来选民似乎并不珍惜囯阵为他们所作的一切。其实，即使是在巫统的传统堡垒区，它也已经失去约40％马来选民的支持！

巫统／囯阵可能改变吗？

巫统现在已经进入纳吉时代，也是它处在生死存亡的最关鍵时刻。当然，纳吉一上台就立即提出“一个马来西亚，人民优先，立即表现”等亲民口号，想以全新的姿态，扭转巫统／囯阵一路潰败的局面。问题是他能够扭转乾坤，化腐朽为神奇吗？基于以下各项因素，纳吉政权实际上并不被看好：

＊　第一，阿都拉已经錯失改革巫统／囯阵的最好时机。在2004年大选，选民给予他及囯阵重大的委托，但是由于他性格的软弱，及所用非人，加上巫统贪污滥权已经积重难返，他无法完成自己所许下的诺言。最后，在安华夺权和马哈迪－纳吉－慕尤丁集团迫宫的双重压力下黯然下台。

＊　第二，纳吉本身有包袱和后顾之忧。单单西方媒体不断抄作蒙古女郞命案和购买潛艇丑闻，而囯內人民也不相信他与上述命案和丑闻无关，已经让他无法安眠；连扶他上台的马哈迪医生，看到形势不对，也认为他有必要设法洗清他的名誉，真是四面楚歌！

＊　第三，处处受到不按牌理出牌的马哈迪医生的牵制。老马固然有恩于纳吉，但现在似乎以实权領袖自居，对巫统的决策事事过问——从內阁人选到囯阵是否应参于补选，甚至要求重建弯橋等，听他不行，不听他也肯定会可麻烦。此外，由于时不予我，巫统与囯阵各成员党之间，更是矛盾重重，貌合神离，昔日的“囯阵精神”，早已荡然无存！

＊　第四，纳吉刻意打造的“中庸形象”未立先破：例一，一边大谈“一个马来西亚”的新口号，另一边当被问起马来前鋒报在头版公然号召“‘起来吧马来人’团结一致面对非马来人的过分要求”这么露骨的种族主义言论时，却不敢置评；例二，一方面一上台就释放13名內安法令下的拘留者；另一方面，又有3名內安法令下的新受害者；例三，一方面下令解禁公正党和回教党的党报，另一方面又重新没收公正党的党报。例四，最令人失望和愤怒的是，我囯新闻、通讯、艺术和文化部部长莱士雅丁，还公然上BBC电视台为內安法令辩护，而且指示我囯私立电台和电视台在报导蒙古女郞命案时，不得提首相夫妇和拉萨巴金德的名字。此外，还指示它们必须多宣传政府的政策，以确保囯阵获得更多选民的支持。

＊　第五，可能是最重要的，就是巫统／囯阵的种族政治已经制度化和结构化，已经成为既得利益者的政治文化。在巫统／囯阵政权被彻底摧毁之前，它已经根深蒂固，不容易被击破。

民联可靠吗？

如果纳吉政权不能寄以厚望，那么，民联是否就可靠呢？从民联在两个武吉补选的胜利和在本地南即将举行的另一场补选，囯阵连派候选人参与都信心不足，可以说明各族选民基本上还是支持民联的，如果它能够不负众望，一如既往地为新政治而奋斗，在下届取得政权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无可否认，这一年来人民对民联的一些表现也曾失望过，特別是去年916夺权的信誓旦旦的诺言无法实现，也没有让人民了解事实的真相。更令人失望的是，在安华的夺权计划失败后，回教党以该党主席哈迪哈旺为首的主和派，就迫不及待地与巫统进行谈判，讨论组织联合政府的事宜。如果说民联无法兌现夺权的诺言，人民有受骗的感觉的话，那么，回教党在马来人团结的前提下与巫统讨论组织联合政府事宜，民联的支持者则难免有被出卖的感觉。幸亏回教党—巫统联合政府的倡议，由于受到回教党另一派系（以回教党精神领袖聂阿兹为首）的反对，哈迪哈旺的派系已经知难而退。

虽然霹雳民联议员跳槽导至州政权可能易手的宪制危机，民联支持者的矛头主要还是对准民联的叛徒和囯阵妄顾选民的意愿，不择手段地进行夺权。但是，囯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说辞，至少说明安华想通过“议员跳槽的策略”来达致夺权的目的，已经为囯阵所剩，自食其果。对本身议员跳槽可能性的“后知后觉”和缺乏防范，事态严重时还不抢先解散议会，重新寻求人民的委讬，如果政权果真易手，霹民联政府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此外，一些民联议员涉及贪污滥权及各成员党领袖之间公然在媒体上闹矛盾等，也都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无论如何，民联的支持者至今并没有弃民联而去，这点民联应加以珍惜！

以新政治取代种族政治

从以上的简述中，可且看出我囯种族政治最终被新政治取代的时机已经越来越成熟，民联如果能够克服內部的矛盾，自强自重，不负各族人民的期望和委托，那么，取代囯阵政权应该是指日可待。无论如何，必须重申：

＊　首先，民联必须同心同德，攻陷种族政治的堡垒－巫统／囯阵，上台执政，新政治才有落实和发展壮大的可能；

＊　民联必须尽速制定明确的、各成员党愿意为它奋斗的“共同最低纲领”和愿意遵守的“共同纪律守则”来加强民联的组织和共冋斗争；

＊　民联各成员党必须贯彻“求同存异”的统战精神和原则；

＊　从现在开始就必须着手策划下一届大选的全盘策略，通过选举击败种族政治，赢取全囯政权，实现两线制；

＊　公民社会与非政府组织必须发挥督促与配合的作用，确保新政治最终能够取代种族政治，成为我囯政治的主流。


注：本文改写自“新政治vs种族政治”讲座会笔者的发言提要，由《风云时报》与雪华堂民权委员会联合在2009年4月22日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