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亚大学上周举行学生理事会改选,却发生严重的造假、作弊和操控丑闻,黑手就是来自巫统和校方的学生事务处。面对大学内的爪牙狗官,学生阵线发动数百人,两度围攻马大行政楼,一度迫使官派的马大校长同意展开调查,可惜无法扭转选举结果,学生阵营只好持续抗争下去。
选举造假,在国立大学是常有的事情,舞弊的行为和范围也越来越嚣张。对马大而言,这所大学早已成为国人的耻辱,在一片败坏风气助长下,如今连在校园选举作起弊来,也不会有丝毫羞耻之心。
所幸如今的学运青年,在国内政经风潮历经十年变幻后,已非吴下阿蒙,并非那一群只识在辩论戏台上装腔作势的假精英。这些参与学生会选举的大专青年,现时正在各校串连,绝不轻易妥协。
政治转型不可能没有学运
学 生政治是伴随社会变迁而来,往往受校园以外的政治风潮冲击,事实上,有觉醒的学生都有改革体制的理想性格,因此,任何处于政治转型的国家,不可能没有学生 运动的出现。政治学者亨廷顿就形象地指出:“如果总统府是权威的象征,那么学生会所在的建筑物,就是反抗的象征。”
换言之,在政府与大学生之间,经常存在结构性的裂缝,关键在于如何调适与处理。可是,如果政府当局连学生会作为“反抗的象征”也不再宽容,反而还想攻破学生会阵地,就难保不会引爆学生的抗争,尤其当下校园内外正处于政治炽热,学运资源也相对增加。
不过,在校园选举的抗争中,本文只想谈论一个小问题,就是一校之长的角色。在学运兴起之际,大学校长首当其冲,面对学生阵营的抗议。如果是一位有尊严的大学校长,在这个时刻应该发挥怎样的角色?
我 国有四、五百家国立和私立的大专学府,也就有四、五百位大学校长,其中或许有足以为人典范的掌校者,但也不乏只求服侍老板,汲汲营营只望续聘,为饭碗而活 的一校之长,在数量上可能后者反而居多。国立大学校长的老板是高教部,私立大专校长的老板是董事部。大学校长的尊严,就会在他们面对老板时反映出来。
马来亚大学虽然号称是国内最高学府,但过去四十年来,大多数马大校长都是面容模糊,除了当年曾因擢升非土著教授而被巫统撵走的赛胡先阿拉达斯,很多马大校长都无法给人鲜明性格,更遑论具有国之祭酒的风范与魅力。
高斯因立场温和承受压力
现 任马大校长高斯贾斯蒙(Ghauth Jasmon,左图),从学经历上看来似有不错表现,至少比那位连博士学位都没有的皇家教授翁姑阿兹强得多。他在处理近期校园选举风波时,开始阶段,至少 做了几件符合一校之长该有的行为,一是愿意与学生对话,二是没有召来警察镇压,三是同意调查选举舞弊。
以上这几个决定,姿态算是做足,态 度也算温和。对任何一位维护校园自治和大学自主的校长来说,都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一位官派的马大校长而言,虽然可能只是缓兵之计,但多少要有一些勇气 才可以。七十年代初的翁姑阿兹,是让军警人员进入校园,在学生宿舍逐间房间捉拿学运领袖的。没做过保皇派,怎能坐上皇家教授的教席。
结果不出所料的是,高斯贾斯蒙校长很快就要为他的温和姿态,在事后承受代价和压力。高教部长莫哈末卡在校长与学生达成调查的协议后,立刻暴跳如雷,就马上介入校园自治事务,大声炮轰高斯贾斯蒙的处理方式,向这位上任不足两年的马大校长施加压力。
数 天之后,这位面对学生围攻行政大楼时,罕有地表现了一点独立的人格,以及作为大学校长基本尊严的高斯贾斯蒙先生,就彻底向压力屈服,不只宣布校园选举结果 维持不变,对学生的诉求也一一否决。一位大学校长的尊严,只维持了短短数天,在大家还来不及给他掌声之前,就消逝无踪,完全向政府和政治施压投降。
在当今大马,国立大学校长的尊严,可以像厕纸一样,随时冲泡而去,若有独立人格和基本尊严,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高斯贾斯蒙不识好歹,一年后肯定不受续聘,收拾包袱好下台。尊严一斤多少钱?甚么校园自主、大学自治,岂能与面包、牛奶等价交换?
大学校长KPI侍候老板
大 学校长的KPI,就是侍候老板,取悦主子,在公私立学府都一样。有国立大学校长下台的罪名是“贪污”,也有私立学院院长不续聘的 理由是“财务令人不安”,真是斗臭斗垮,只有出让独立人格和基本尊严,才能战战兢兢地保住位子。
高斯贾斯蒙跟其它大学校长相比,唯一可取的是,他还没有请来警察“镇压平乱”,但是他仍在必要时,选择放弃学生,与当权者站在一起打压学生,漠视一切制度上的公正、道德、原则。
马 来西亚高等教育的破败和低落,原因千丝万缕,包括政治和权力的交错纠缠,可是其中一个攸关重要的问题,就是没有出过多少位愿意维护学统和道统的大学校长。 面对权力和高压,以及米饭班主,我们又见过有多少位大学校长,会为了学生利益、教师尊严、校园自主,而向权力抗衡,敢向当道说不?
一个不 维护学生权利,不捍卫校园自主,不珍惜自己独立人格的校长,就是一个没有尊严没有灵魂的校长。当矛盾和冲突发生时,只懂得向老板叩头和谄媚的校长,不可能 是一个有风骨有品格的校长。这样的大学校长永远办不出优质的大学,也不能期望他可以捍卫校园的独立和自由,他更不可能享受到学生和教师的尊敬。他只能完成 高教部要求的KPI,但绝无可能满足学生和社会的K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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